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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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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傍晚,飛鷹的同伴就趕到了飯館。只不過來的不是三個,而是一個。

兩人在房中商量許久,同伴就頂著風雪離開了。

不過林雲舒還不知曉,她一大早就帶著四個兒子回了村。

顧家一直都是大年初一這天祭祖,寓意是在一年一度最喜慶的節日,不忘祖先之恩,共度佳節。

像許多家族一樣,女人是不參加祭祖的。

族長帶著族人先到祠堂祭祖。完事後,在祠堂門口,通知各家將適齡的姑娘帶過來。

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帶過來。必須是不出五服的顧家嫡支。

即使如此,依舊有五十三位姑娘。

林雲舒早先就已想好說辭,“我娘家是衡陽林氏,一直都是書香傳家。族裏更是談笑有鴻儒,往來無白丁。娶妻娶賢。識文斷字是最基本的要求。現在不識字的姑娘請退出。”

要說選人,誰最有發言權,非林雲舒莫屬。底下的人都服她。就她提出的這一條,生生少了一大半。

族裏有族學不假,但那些目光短淺的人家寧願讓女兒幫著打豬草,也不願送去讀書。

接著林雲舒又將那些相貌不夠端莊或是衣著不夠整潔的姑娘剔出去。

最終只剩下十位姑娘。

林雲舒便出了一道簡單的算數題,並且給出理由,“嫁進林家就要管理自家中饋。我出個題,答對的留下。一傾良田,每畝水稻得兩石大米,每石三十文,全部租給佃戶收三成租子,問你一季能得多少銀錢?”

在林雲舒看來這是很簡單的乘法題。但可惜的是答對之人並不多。

最終只剩下三個人。

林雲舒便讓三人互相出題目,“出的題目必須合乎情理。”

出完題目,她將每人問題錯開。底下人也覺得互相出題比較公平。

三個姑娘出的題目大同小異。

最終族長的大閨女顧歡勝出。

說起來,顧歡雖不是長得最出色的,卻是最合適的。她識文斷字,待人接物都很大方,長得也很耐看。只是大約平日都在家幹活,皮膚微黑,比不上千金小姐那樣白皙。

得知自己勝出,顧歡臉色微紅,向兩位同村姐妹行了禮。

勝負已定。大家除了說幾句可惜,倒也沒說什麽不公平的話。

族長捋著胡子朝林雲舒拱手,“大嫂,不如你將歡兒帶回去教導幾日吧。也讓她學學規矩。”

林家到底是世家大族,歡兒要想嫁進林家,就得懂規矩。而林雲舒是最懂林家規矩的人選。

林雲舒有些遲疑,“可飯館人來人往,總歸不太方便。”

族長搖頭,“沒事。鄉下沒那麽多規矩。再說飯館有那麽多夥計看著,有什麽關系。”

他也有自知之明,林家雖沒有毀約,但歡兒不可能嫁進當權人家。頂多是快要出五服的小地主家。

到飯館跟著大嫂一塊招待客人,也能學到東西。

林雲舒見他執意如此,只能同意。

族長又囑咐顧歡,“若是閑來無事,可以幫忙招待女客。”

顧歡點頭答應。

兩人約定七日後再將顧歡送到飯館。主要是二進院子已經住滿了人,沒有房間了。

初三早上,老三到鏢局送年禮,回來後卻急急忙忙道,“娘,鏢局來生意了。我得提前出發了。”

林雲舒坐不住了,“那怎麽行。我都跟花媒婆說好了,明天要帶你相看姑娘。那姑娘可是個美人胚子,又識文斷字,還是個鄉下人家,一點也不驕縱。花媒婆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好的姑娘,你可不能錯過啊。”

這年代也是有相親的。只不過不像後世那樣明目張膽,而是隱晦的相看。

比如男方家出錢,請花媒婆在家擺一桌酒席。男女方帶著相看的兒女到場,也不提相看二字。只說過年走親訪友,也沒人說不合規矩。

一年也就這一回,可以婚前相看。眼見這麽好的機會,老三就要錯過,林雲舒也有些著急上火了。

老三收拾行禮出來,接過大嫂遞過來的幹糧,“娘,我明年再相看吧。這是縣令大人的鏢,我得親自去押。”

何知遠?林雲舒納悶,他們家不是有仆役嗎?怎麽還找鏢師幫忙?

吃飯時,老二解釋,“我今兒去縣衙拜年,聽一個守值的衙役說前兒有一對母女在大年三十晚上到縣衙投奔,估計大人是想送她們回老家那邊的親人代為照顧。”

母女二人?難怪要請鏢隊幫忙護送呢。林雲舒恍然。

七日後,林雲舒給飛鷹重新換藥,“能不能接上,就看你的手有沒有知覺了。”

如果這次沒有知覺,說明她的手術失敗了。

飛鷹其實並不抱希望,“我知道。”

他從來沒聽人說過,手斷了還能接上的。即使她之前說有一線生機,但根深蒂固的思想還是告訴他不可能。

林雲舒給他解開紗布,只是輕微動一下,他的額頭就冒出一層細密汗珠。

完全拆開後,大夥齊齊倒吸一口涼氣。

手腕連接處觸目驚心,老大直接嚇得倒退幾步。早知道這麽嚇人,他就學他媳婦一樣躲在房間裏了。

兩位畫師頭皮發麻,不自覺揉了揉自己的手腕。小四二月就要參加縣試,所以待在房間覆習功課,沒有出來。

倒是老二是個膽大的,面上沒什麽反應。

林雲舒仔細看了看接口處,天氣冷,幾乎沒受什麽感染,從表面上看恢覆得倒是不錯。她心中一動,試探著道,“你別擡起來,試著動動你的手指。”

飛鷹咽了口唾沫。他斷手的顏色是極為不自然的慘白,但並沒有潰爛,遠比他之前想的要好多了。

飛鷹屏氣凝神,手指試探著動了動,沒有任何反應。

林雲舒長嘆一口氣,這年代沒有光學顯微鏡,沒法將斷離的血管重新吻合,切口也沒法做徹底清創,進行骨、神經、肌腱及皮膚的整覆。

她也只做了最基礎的皮膚縫合。她自覺這個手術做得極其失敗,但在旁人眼裏卻是相當了不起。

徐會盯著飛鷹的手目光灼灼,“哎呀,真是了不起。前些年圍場狩獵,先皇被人行刺,帶刀護衛保駕,被刺客削掉一只手,張川烏怎麽就沒想到把它接上?只給那人做了包紮。你居然能把斷手接起來。照我說你的醫術比那張川烏還厲害。”

徐會也就罷了,就連飛鷹也點頭附和,“確實很厲害!”

他原先以為手接不上,還要重新將斷手割開,再做一次包紮處理。但沒想到她真的給接上了。雖然手指不能動,但他不用瞧見別人異樣的目光,已經相當滿足了。

林雲舒嘴裏謙虛,“不敢當。”

她扭頭看向徐會,“你跟張川烏關系好嗎?”

“不好,那個老頭眼睛長到頭頂上了。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,真該讓他瞧一瞧,民間也是有許多能人的。”

劉文瀚笑話他,“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當初他說你子嗣艱難啊?”

徐會老臉一紅,“我有那麽記仇麽。都是那老頭亂說話。說什麽婦人懷不了身孕不一定怪到婦人頭上,也有可能是男人問題。”他氣得猛拍桌子,咬牙切齒道,“那我三兒兩女是怎麽回事?”

林雲舒驚奇。這張川烏一個古人居然能有這般見識?但見徐會氣成這樣,勸道,“這種事情不是絕對的。你就別氣了。”

徐會擺擺手,沒再言語。

飛鷹插了句嘴,“我今日就要起程回京。多謝你們這幾日的款待。”

眾人看向他的手,默默嘆了口氣。手還沒恢覆就要回京,這人還真是拼啊。

飛鷹離開沒幾日,兩位畫師也要離開了。臨走前,兩人終於將耗時兩個月的畫作完成了。

這是一幅山水畫,中鋒用筆,用線含蓄蘊藉,回旋曲折,收納凝練,綿裏藏針、秀潤蒼渾,以虛帶實,筆墨深刻描繪出大山大水特有的神韻。不自覺就讓人身臨其境觸景生情。中庸、正大、充實、浩然,代表儒家的思想貫徹其中,可以陶冶人的情操,凈化人的心靈,達到精神境界的升華!

從山水畫的空間、構圖法則,筆墨風格等方面來看,這畫在意境方面充分體現了詩、書、畫、意的完美結合,是當真無愧的大家作品。

林雲舒收獲這麽一幅至寶,對二人心生感激。臨行前,送了兩人各種吃食,讓老二送他們出城。

到了晌午,張二猛奉縣令大人之命來找老二。

林雲舒問明緣由,原來縣衙正在抓捕逃犯。

逃犯?林雲舒大驚,“什麽逃犯?”

張二猛這個年沒過好,一年就放這麽一回假,擱誰身上都有些氣,此時有些唏噓,“大年夜知府自殺死於家中,家眷及奴仆全都跑了,新知府不日將到任。知州命全府全力捉拿逃犯。這不大人大年初四就被知州叫過去畫相,今兒剛回來就命我們召集人手回去商談。”

西風縣是河間府最後一道崗,城門三天兩頭因為這事關上。百姓們和衙役們都習以為常。

只是這都十來天了,要是有馬車,早就跑出河間府了?怎麽捉拿?

林雲舒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來。

張二猛愁眉苦臉,“只能盡力一試了。”

林雲舒看了眼天色,風雪已經停了,算下來,老二走了一個多時辰,“老二出城送人,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。”

話音剛落,老二就駕著驢車回來了,連聲招呼都沒顧得上打,就被張二猛火急火燎拉上了馬。

當天下午,城門再次封鎖,全河間府都在戒嚴。

哪怕捕快們再努力,最終也只抓回了些逃奴。知府大人的家眷們卻始終不見蹤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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